接連感受到來自教會中人的虛假關愛,心中憤憤莫名,不禁想起兩年前的一篇舊文,真是感慨呀!用關心和愛心替「選擇性遵守」的教條搽脂抹粉,又在必要時候,把羊皮拿下,從路邊跳出來把人吞吃的獅子,教會和基督教徒,滾一邊去!我一點也不要你們的施捨。
可憐的「生命喔!生命喔!」的呼喊,一句「我們懂的有限」,再一句「我發覺自己什麼也不懂」,當自己在教會中被教導所信的,彼此矛盾、無法調和時,就打算遁回「反智主義」的老巢裡去,真累呀,我為他們感到疲累。
11/17/2004 00:52
教條!你給我住手!
阿拉法特,以色列政府眼中的恐怖份子與和平進程的絆腳石,卻是巴勒斯坦人爭取獨立建國的精神領袖,在巴黎病死了。
一個從巴解時期從事劫機規劃到自殺炸彈攻擊的激進份子、曾到挪威商討奧斯陸和約、扮演過舉足輕重的角色,甚至還曾與宿敵的領袖、前以色列總理拉賓把諾貝爾和平獎接到手裡。
一個一輩子做著巴勒斯坦建國的夢,一個理應是個有理想的熱血人物,可是他晚年的昏憒、自私、軟弱,以及來路不明的大筆家產卻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一個世界上,很難再找到的一個縱跨光譜兩端的鮮明人物。
* * *
才晚上六點半,暮秋時候打貓的天色已經昏暗,我跟著阿媽緩慢而吃力的腳步,看著她佝僂的身影,心裡想像著二十六年前,我跟在她旁邊,一路從打貓走好幾公里,回阿媽娘家Pháinn-á-kim 的情景,這個她最疼愛的長孫,怎麼許多和她共同的記憶會那麼的模糊而不可復得。
「
A-hiân,你會 kā 阿媽捧斗--無?」阿媽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原諒我只能囁嚅地應著「
會--呀!」畢竟這個答案,有十年的時間糾纏在硬繭裡,初生如蝶衣仍濡溼,怎麼輕巧的起來呢!?
阿媽以為我聽不懂,便明白地說:「我是講我死了後,你會kā我捧斗--無?按呢講你聽有--無?」滿佈皺紋的臉上,分辨不出是不是苦笑,我因為痛心她這樣的坦白,一時語塞,但她卻只是疼惜地說:「無關係--啦!若無法度嘛無關係啦!」
* * *
「我只是個人呀!普通的人!」蒼白的臉上泛著透明而冰冷的汗珠子,他兩手緊握著拳頭,全身不住地戰抖,牆上是釘十架的耶穌苦像呢?還是已經變得光裸的十字架?亦或根本什麼都沒有,只有蜷曲的字體,述說著阿拉的真言?
如果是一個人的存在,那個掙扎的名字叫做「上主呀!求你幫助我!」
當人群聚集成為教會,求助的聲音混雜一片,誰還需要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聽見自己的聲音呢?
當掙扎過後,在空虛之中「主呀!救你原諒我!赦免我!」也大可躲在像大水喧嘩的噪音背後,出力地幻想著把那一切的罪愆都給吼走!
人到底真的從天上支取了什麼不一樣的力量了呢?那個看不到的幫助,比起Pavlov的制約實驗、心理醫生的暗示、親人的愛與包容‧‧‧究竟幾何?
怎樣把自己貶仰成為最不堪聞問、毫無向善能力的罪人,卻要靠著毫無特出、似有若無的神助,活出最是聖潔完全的生活呢?
有什麼矛盾會比這對比更深?又有什麼樣的等待和比較會比這力量更令人覺得無奈?
* * *
誰說阿拉法特不恐怖呢?他的子弟兵從劫機到引爆巴士,從人肉炸彈到劫持人質,誰理那血肉橫飛的是不知人事的單純孩童,還是只是莫知其所以然的平民百姓。
如果巴勒斯坦人理想的背後,仇恨是最大的力量,那麼是什麼力量支撐著盤旋空中的以色列直升機,可以用機槍不分青紅皂白地掃射地上疑有不良份子的巴勒斯坦群眾?又是什麼力量讓以色列部隊在巴人的葉寧難民營裡頭,不分老幼婦孺地戮殺,造成像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當阻絕的牆圍侵佔巴人的土地,把巴人的家園切割,像狗一樣的圈豢著他們,奧斯陸和約裡的巴勒斯坦國領土被蠶食鯨吞,建國只是鐵蹄下的囈語,又有誰奇怪過,為什麼美國和世界各地,有著一大群血源不同、並不皈依猶太教的群眾,會一面倒地支持以色列領土的擴張,又一面倒地只會譴責巴人使用暴力,卻對以色列的殘忍視而不見,上帝真的說了什麼,命定巴勒斯坦人只能默默地成為待宰的羔羊嗎?
* * *
教會牧師高聲地宣告;宗教媒體大聲地放送:
我要將我羊群中所餘剩的,從我趕他們到的各國內招聚出來,領他們歸回本圈;他們也必生養眾多。(耶利米書23:3)耶和華說:日子將到,我要使我的百姓以色列和猶大被擄的人歸回;我也要使他們回到我所賜給他們列祖之地,他們就得這地為業。這是耶和華說的。(耶利米書30:3)以色列人哪,現在我所教訓你們的律例典章,你們要聽從遵行,好叫你們存活,得以進入耶和華─你們列祖之神所賜給你們的地,承受為業。(申命記4:1)從亞嫩谷邊的亞羅珥,直到西雲山,就是黑門山。還有約但河東的全亞拉巴,直到亞拉巴海,靠近毘斯迦山根。(申命記4:48-49)神命定給以色列人的土地,一寸也不能讓,就是流盡巴勒斯坦人的血也無需顧惜,在以色列人的神聖固有領土之上,沒有巴勒斯坦國,只有上帝所揀選的以色列永遠長存!
當以色列人因著背逆上帝被趕散拔出,這塊土地成為巴勒斯坦人二千多年來的故鄉,但他們的故鄉和建國的夢,卻註定要和創造天地萬有的上帝、猶太人、以及成萬上億的福音派基督徒對抗?
我決定憤憤地揮手搖頭。
他們嘶吼著:「
人只是上帝手中的器皿,祂的話不能違抗,也不徒然返回!」
「
是嗎?舊約聖經裡那些飲食的禁忌、節期的規定,你們都有藉口束諸高閣,怎麼會為了裡頭所劃定的以色列『固有』領土,不肯妥協,寧可流盡人血?」
* * *
那個長達十年的拒絕,拒絕捧著阿媽的骨灰罈送葬的長孫,念茲在茲的,只有傳統葬禮中的宗教意涵,與基督信仰之間的衝突;教條主宰的世界連在「詮釋」一事上 都是自私的,教條只會告訴你那麼做會讓人誤以為你不忠於信仰,怎麼一轉眼,進出教會的人又持著自由心證的調調,毫不在乎參與教會儀式及組織給外人的誤會 了?
當人斬釘截鐵地說:
「人到我(耶穌)這裏來,若不愛我(耶穌)勝過愛(愛我勝過愛:原文是恨)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耶穌)的門徒。」(路加福音14:26)的時候,想必要適度喚醒健忘的天份,不能想起另一段經文:
「人若不看顧親屬,就是背了真道,比不信的人還不好,不看顧自己家裏的人,更是如此。」(提前 5:8)身體的奉養一直都是最底層、最基本的要求,可是當教條做主,又自私地單方面詮釋的時候,教條之間什麼時候要進行決鬥呢?
「不不不!解釋經文要瞻前顧後,不可以斷章取義,也不可以互相矛盾。」釋經者多麼地振振有詞呀!
偽善而自私的教條呀,拿起你的手槍,向後轉,數到一百之後轉身射擊,你的對手是你在新約聖經的伙伴
「女人都要蒙頭、不准講道、男人不得蓄髮」(林前11:5-15;提前2:12);用子彈告訴它,斷章取義、選擇性的遵守,現在正是
自以為義的教會最好的朋友。
* * *
晚上八點多,高速公路成了全國最大的停車場,坐在右前座的爸爸忽然問到:「如果阿媽過世了,你可以捧斗嗎?」
「為什麼不行!」蝶衣乾了,話有如從樹梢上躍出騰空。
「阿媽一直好擔心哪!這樣我也放心了。」爸爸說到。
我坐在後頭,莫名地想笑,即使今世教條彼此並不互相傾軋,只會教唆行兇,在戳破慣於用血奠祭的以色列神聖領土之前,我只想有個機會告訴阿媽:「身前身後,我不要再讓教條在我們之間築起高牆重重!」
* * *
【跋】
這篇心情日記絕不足以討論錯縱複雜的以巴問題,試想,其實當我們說出「某某」問題這樣的描述的時候,我們正好在突顯著自己局外人、不相干涉的身份不是嗎? 一如「中台問題」一樣,當這些東西形諸於白紙黑字,成為研究報告和論壇裡的議論和分析,鮮紅的血液和死亡的恐怖就被成功地抽離了,仇恨、野心也不再那麼地具有壓迫感,有時候,連事實及證據都可以被束諸高閣,只剩下幾題單純的局外人利益計算題。
我想談的只是,在這當中「教條」扮演的角色,尤其是「教條」怎麼樣讓善良溫柔的人變成鐵石心腸不明事理的劊子手,一直是我這幾天以來在思考的問題。
伊斯蘭我不熟悉,那麼站在我所熟悉的基督教體系裡頭來反思這個掌控主流媒體及思潮的權勢,雖然從某個角度來講也太媚俗而陳腐,但也是不得不然的選擇吧!